郭兵云(四川外国语大学副教授)来源:《联合早报》,2022年4月6日
2022年是印度重要的选举年,在防疫压力加大、经济下行压力巨大的背景下,莫迪所领导的印度人民党选举压力空前。出于选举需要,莫迪政府被迫废除三项农业改革法案,这对于自信且孤傲的莫迪来说,实属无奈之举。中国几乎是印度的“全民之敌”,改善与中国的关系,莫迪政府无异于与民众为敌,印人党无疑是在2022年选举中自断前程。
据《印度时报》等印度媒体报道,2022年第一天,中印边防军在中印边境地区实控线(Line of Actual Control / LAC)的10个地点上互致新年祝福并互赠糖果。
中印军队的这次友好活动,涵盖了从东到西1900公里中印边境中四个地段的主要边防点或对峙点。这种全线互释善意的活动在两国关系史上绝无仅有(上述内容转引自《今日头条》用户“自在南亚”)。
在两国关系中,任何一国的正式举动通常具有强烈的信号意义。中印边防军2022年第一天的友好举动,与一年前加勒万河谷冲突后两国在边境地区对峙数月之久,且在寒冬之际也不撤军的僵局形成鲜明对比,各界由此推断两国关系将在2022年止跌回暖。
回顾刚过去的2021年,基本可得出中印关系止跌这个结论。2021年2月中旬,两国军队在拉达克东部的班公湖北岸和南岸脱离接触。8月1日,为进一步增进双方在边境地区的信任和友善关系,两国在中印边界锡金段开通了热线。
此后,中印在边境地区虽然偶尔会发生摩擦,但没有出现大规模、长时间的对峙。2021年中印贸易额创纪录地突破1000亿美元。两国外长有过多次线上或线下会晤,包括去年11月26日中俄印以视频方式举行的第十八次会晤,在该次会晤中,三国发布联合公报,这表明中印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仍然保持共识。总之,2021年2月中旬以来的中印关系一直维持在“L”形的底谷,即中印关系探底后,迟迟未能回升。
在防止中印关系持续恶化方面,中印有共同利益。中印均是军事大国,均为拥核国家,一旦在边境地区擦枪走火,其后果极有可能远超过1962年中印边境冲突。两国均需要稳定的周边环境,以维持本国经济发展。在当前经济形势下,印度无法承受在经贸领域过快与中国脱钩的高昂代价。显然,中印关系过度恶化不符合印度的利益。然而,在当前及可预见的将来,中印关系也看不到回暖的迹象。
国际层面,在中美战略竞争加剧、中国在南亚地区影响力显著上升的双重背景下,印度改善与中国的关系,一方面将导致它无法从美国购买先进武器、分享美军在中印边境地区的军事情报,另一方面,意味着印度默认中国在南亚影响力的存在。这样的代价是莫迪政府所不可能接受的。尤其是后者,印度一直视南亚为其“后花园”,不允许其他国家染指该地区。
印度国内层面,更是看不到两国关系在2022年改善的希望。中国多年前就已经取代巴基斯坦成为印度最主要的敌对国家,2020年加勒万河谷冲突后固化了中国在印度人心中的这一角色。冠病疫情在印度全面暴发之后,印度无法及时从中国购买足够的防疫物资,这既直接导致印度在经济上推出“自力更生的印度”(Atmanirbhar Bharat)倡议,又刺激了印度国民脆弱而敏感的神经。政府出台多项政策限制中国资本在印度投资、下架包括Tik Tok在内的多款中国应用,民众则一度抵制中国产品,甚至出现打砸中国产品的极端现象。
2022年是印度重要的选举年,在防疫压力加大、经济下行压力巨大的背景下,莫迪所领导的印度人民党选举压力空前。出于选举需要,莫迪政府被迫废除三项农业改革法案,这对于自信且孤傲的莫迪来说,实属无奈之举。中国几乎是印度的“全民之敌”,改善与中国的关系,莫迪政府无异于与民众为敌,印人党无疑是在2022年选举中自断前程。
2021年的中印关系,主要是在边境地区管控方面较2020年有一定的进步,其他方面并无明显改善。从目前印度所处的国内外环境来看,难以发现印度改善对华关系的足够动力。
边境地区的领土争端,是中印关系问题不断的症结和敏感源。有效管控边境地区的摩擦与冲突,只是改善中印关系的前提。2021年底,印度税务部门以“涉嫌逃税”为由,突然对其境内的中资企业发起大规模突袭搜查。在年末岁初之际,印度政府这种“关门杀猪”的行为,难道不是中印关系在来年难以回暖的信号?